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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考古發(fā)現(xiàn)看福建宋代金銀器業(yè)發(fā)展狀況

  來源: 考古匯

  金、銀作為貴重金屬,自古以來就被視為財富的代表,也是珍貴而奢華的裝飾及實用材料。金銀器伴隨著社會經濟發(fā)展,人們生活富足之后而大量出現(xiàn)。有宋一代,隨著經濟重心南移,福建成為中國重要的經濟中心之一,在農業(yè)、手工業(yè)、商業(yè)諸方面均取得了重要成就,其中金銀器的產量、技術水平處于全國領先地位?脊虐l(fā)現(xiàn)和歷史資料表明,宋代福建是全國最重要的金銀器制造中心之一,其生產制造和加工工藝都達到了新的高度。筆者經多年努力,收集并整理了近40多年來福建省內出土的宋代金銀器資料。這些金銀器,器形豐富,工藝精湛,有著很高的藝術價值和觀賞價值,是研究宋代福建手工業(yè)發(fā)展、社會經濟生活和審美取向等諸方面的重要資料。同時,由于宋代商品經濟發(fā)達,商品流通順暢,南方各省民間的金銀器在器型、裝飾風格等方面都存在許多共性,因此,福建出土的金銀器可以為其他地區(qū)的研究提供參考。

  一、考古發(fā)現(xiàn)情況

  近40多年來,福建文物工作者在全省各地的考古發(fā)掘中陸續(xù)發(fā)現(xiàn)并出土了一大批宋代金銀器,為我們研究宋代金銀器提供了豐富的實物資料。經梳理,主要的發(fā)現(xiàn)有:

  (一)福州地區(qū)

  1福州黃昇墓  位于福州市第七中學,1975年10月發(fā)現(xiàn)。出土有金銀器共六類8件:銀盅1件,口徑7.7、底徑4.5、高2.2厘米;銀蓋罐1件,通高7、口徑3.3、底徑4厘米,蓋上刻荷葉紋圖案;銀對蝶1件,每只體長4.7、翼最寬處1.8厘米,兩蝶頭部相向對接,形態(tài)生動逼真(圖一:1);雙鳳圓金墜(圖一:2)1件,直徑6.5厘米,狀如蓋盒,由帶有子母口的上下兩部分扣合而成。上下面均以鏨刻聯(lián)珠紋組成的雙鳳蓮花圖案為主題紋飾,四邊各有對稱梅花紋一朵,有小孔穿絲線系于佩綬;鎏金心形銀薰盒(圖一:3)1件,長7.2、寬5.5厘米,上下兩面以子母口扣合,雙面均用銀絲焊成各種花朵,通體鎏金,尖端穿孔,尚存絲條殘跡;銀釵3件,長9.9~16.8厘米,分別插于發(fā)髻正中和兩邊,鎏金,頂部空心雕花[1]。

  圖一 黃昇墓出土金銀器

  2福州北郊茶園山宋墓  位于福州北郊茶園村,1987年發(fā)現(xiàn)。出土有“轉官”鍍金銀帔墜(圖二)、柿蒂蓋銀粉罐、花紋銀粉盒、素面銀粉盒、金包背牛角梳等共6件[2]。

  圖二 福州茶園山宋墓出土“轉官” 鍍金銀帔墜

  3福州茶園山宋代許峻墓  位于福州市楊橋中路茶園山小學內,1990年3月該校修建操場時發(fā)現(xiàn)。出土的銀器有:鎏金雙鳳紋銀碗(圖三:1)、鎏金菱花形銀托杯(圖三:2)、鎏金銀鏡盒(圖三:3)、鎏金瓜形銀發(fā)冠(圖三:4)、鎏金雙魚形銀飾(圖三:5)、荷葉形蓋小銀罐(圖三:6)、鎏金銀執(zhí)壺(圖三:7)、鎏金銀盞(圖三:8)、缽、盆、洗、、碟、渣斗、壺、筷子、湯匙、鎏金如意云紋銀粉盒(圖三:9a、9b)、心形香薰、蝶形飾、條脫等共28件[3]。

  圖三 福州市南宋許峻墓出土金銀器

  4福州市冶山路省機關事務管理局工地  1998年發(fā)現(xiàn)。出土有:銀扣碗(圖四)1件,口徑9、底徑3.2、高3.2厘米。銀扣碗白瓷質,敞口,淺腹,矮圈足。覆燒,內外及圈足均施白釉,碗底印有一朵小梅花,在口沿包裹一圈銀飾[4]。

  圖四 福州市冶山路省機關事務管理局工地出土銀扣碗

 。ǘ╅}北地區(qū)

  1邵武故縣銀器窖藏  位于邵武市故縣老鴉窠山庵窠,南距富屯溪約1公里。1980年9月,邵武縣農業(yè)科學研究所在庵窠平整場地,于一座古建筑基址下2米深處發(fā)現(xiàn)一件宋代綠釉陶罐,罐內藏銀器140多件,以各種器皿、飾件為主,大部分保存完好[5]。

  (1)器皿類

  鎏金蓮花銀杯  8件。通高約5.5、口徑約8.5厘米。六瓣蓮花形杯身,其中一件杯底附六瓣花形空足,其余為外撇圈足。杯身內壁口沿下壓印一道連續(xù)六瓣小花圖案,杯心凸印多種花卉紋?谘丶氨耐够ú糠嘱探穑▓D五:1a、1b)。其中五件于圈足內壁銘刻“星口”二字,“口”字為雙勾勒。

  鎏金菊花銀盞、盤  各1件。盞徑9.1、殘高3.5厘米;盤徑16.5、高2.5厘米。皆為重瓣菊花形,杯心與盤心凸飾花蕊;ò赀吘壟c花蕊部分鎏金(圖五:2a、2b)。

  鎏金梅花銀杯、盤  各1件。杯徑9.1、高5.1厘米;盤徑15.8、高1.2厘米。皆作五瓣梅花形。盤平底寬沿。杯底附五瓣花形外撇空足。盤沿與杯足鏨飾鎏金圖案。盤內與杯內皆壓印鎏金凸花“梅花臨水”“新月當空”等浮雕圖案(圖五:3a、3b)。

  鎏金八角銀盤1件。八角形,長17.5、寬13.4、高1厘米。寬沿平底,沿上鏨刻連續(xù)菱格紋。盤底凸印亭臺樓閣、戲曲人物、如意云頭、龍、鳳、花草池魚等紋飾(圖五:4)。

  鎏金夾層八角銀杯  1件。八角形,杯口長9.3、寬7.5、高5.5厘米?谘叵络Y刻卷草紋圖案一道。杯心鏨刻《踏莎行》詞:“足躡云梯,手攀仙桂,姓名高掛登科記,馬前喝到狀元來,金鞍玉勒成行隊。宴罷瓊林,醉游花市,此時方顯平生至,修書速報鳳樓人,這回好個風流婿。踏莎行。”(“踏莎行”系宋人常用的詞牌,又名“喜朝天”“柳長春”,雙調小令,五十八字。)杯身外壁分八面,每面分上中下三格。上格鏨刻卷草等圖案,下格鏨刻如意頭等圖案。中格壓印凸花畫面,表現(xiàn)杯內所刻《踏莎行》詞意場面。杯足鏨刻卷草圖案(圖五:5a、5b)。

  鎏金雙魚銀盅  6件?趶郊s8.5、高約3.6厘米。直口,口沿外卷并鎏金,底微上凸,無足。內底壓印凸花鎏金雙魚圖案。其中三件外壁口沿下打印“□□門里”四字銘及“尹一郎”三字銘(圖五:6)。

  鎏金圈足銀盅  11件?趶郊s8.2、通高約4.1厘米。直口、淺腹、圈足外撇,通體光素無紋。其中7件口沿下打印“吳七郎造”四字銘。另三件足內加封,其上打印“李四郎”三字銘(圖五:7)。

  八角銀碟  9件。口徑約12.9、高約0.9厘米。八邊凹角、寬沿、平底無足。沿上鏨刻卷草圖案,碟心鐫刻折枝牡丹(圖五:8)。

  銀小漏勺  5件。勺徑約2.6、通長12厘米。勺面為鏤空菱花形、柄端作魚尾狀(圖五:9)。

  圖五 邵武故縣銀器窖藏

 。2)飾件類

  銀鐲  7件。其中凸花鐲2副,呈扁帶狀,兩端較窄,不相連接。一副鐲面捶打出多種凸花瓜果圖案;另一副鐲面為凸花折枝花卉。

  銀跳脫  11件。由細銀條盤旋而成,呈彈簧狀,長短不一。其中一件打印有“吳七郎造”四字銘。另一字打印有“元□□□□□”六字銘。

  銀袖箍  21件。用印有凸輪紋的寬帶狀銀片彎成,兩端不連接。直徑約6厘米,箍面寬1.9~2.9厘米。箍面凸輪紋分別有二道、四道、五道、六道的,其中兩件有一端打印“元良”二字銘。

  銀發(fā)釵  27件。部分銀釵通體鎏金。長9.6~15.8厘米。均為雙股,分“U”形和連續(xù)“W”形兩種!癠”形釵的釵頭除素面外,還有飾細旋紋、竹節(jié)形紋、捶鏨凸花。釵尾多打印字號,其中可辨識的有“朱十二郎”“吳七郎造”“李四郎”“□千一郎”“張十郎”“張六郎造”等。

  銀發(fā)簪  11件。長13~16厘米不等。單股中段較細,多為空心。有的通體或釵頭鎏金。其中五件釵頭分別捶打出菊花、荔枝、凸棱格花。

  此外還有鎏金銀鳳簪、鎏金雙魚銀佩件、鎏金凸花環(huán)形銀飾件、獸面銀泡、壓勝錢及銀練等。

  (3)貨幣類

  元寶形銀鋌  1件。重450克。殘銀鋌1件,正面鑿有“三十二”字銘,重104克。

  銀條  1段,長9厘米,重192克,兩端有鑿裁痕。

  鑿形銀鑄塊  1件,重190克。

  2邵武黃渙墓  1998年11月,邵武市水北鎮(zhèn)故縣發(fā)現(xiàn)古墓一座,出土銀器有杯、盒、籠、瓶(圖六:1)、渣斗(圖六:2)、匙、勺等18件[6]。這批銀器與茶文化有著密切的關系,例如裝茶末的盒子(圖六:3)、置茶餅的茶籠、量茶末的匙、勺(圖六:4);長頸銀瓶是裝匙的容器,渣斗則是茶飲中不可或缺的潔具;漆茶盞、漆盞托,口沿與底足鑲以銀扣,組成一套精美的茶具(圖六:5)。

  圖六 邵武黃渙墓出土金銀器

  3泰寧銀器窖藏  出土銀器有:銀鎏金瑞果紋圓盤、銀鎏金云龍紋橢圓盤、銀鎏金獅戲繡球紋八角盤、銀鎏金夔龍獅球紋八角杯、銀鎏金行龍折枝花卉紋杯、銀鎏金“壽比仙桃”杯、夔龍紋雙耳三獸足銀鼎爐、銀執(zhí)壺、銀鎏金香草龍紋貫耳投壺、仙鶴花卉紋瓜棱銀盒、小銀杯等二十二件[7](圖七)。

  圖七 泰寧大龍鄉(xiāng)金銀器窖藏

  4沙縣駙馬墓  位于沙縣夏茂鎮(zhèn)李窠村西南面的山坡上,2003年6~8月,發(fā)掘出土有盞托、盒(圖八)、盞、爐、小罐、投壺、燭臺、發(fā)簪等19件銀器[8]。

  圖八 銀盒

  5將樂積善宋代墓群  位于將樂縣水南鎮(zhèn)積善村,出土銀發(fā)釵1件、銀燭臺2件。銀燭臺高18.8、底徑10厘米,呈塔剎形,尖錐頂。臺柱為實心,上部有兩個承接燭盤的圓箍,燭臺(盤)已遺失。喇叭形足,器壁較薄[9]。

  6將樂大源宋墓  群出土銀發(fā)簪1件、銀發(fā)釵2件(圖九)、銀香薰1件[10]。

  圖九 銀發(fā)簪、發(fā)釵

  7將樂萬全吳地宋墓  出土銀發(fā)釵1件,長21、寬0.9~1.2厘米,用一根細長條銀條彎制而成鑷子狀。一頭呈尖錐狀,通體磨制[11]。

  8將樂寺許宋墓  位于將樂縣古鏞鎮(zhèn)勝利村寺許自然村,2006年發(fā)現(xiàn),出土有銀器共16件。品種有心形飾件、鎏金發(fā)簪、發(fā)釵、筷子、長柄匙、筆帽(圖一O)等[12]。

  圖一O 將樂寺許宋墓出土銀器

 。ㄈ╅}東地區(qū)

  1福鼎市白琳鎮(zhèn)三福寺雙塔  位于福鼎市白琳鎮(zhèn)下爐村柘里自然村三福寺正門前方10米處。1986年對塔身進行維修,在三福寺周邊清理出土了宋代石槽、青白瓷小碗、筒瓦等遺物,在頂剎出土有鎏金銀佛像1件、銀佛像1件、銀小圓盒一個[13]。

  鎏金銀佛像(圖一一:1a、b):高4.8、寬2.3厘米。造型呈扁平長方形,立于長方形底座上。正面刻有立佛,身披袈裟,衣袖下垂,頭戴三角形禮帽,雙手合掌。頂上刻有“龍宮”二字;背面磨平,陰刻楷書,豎寫三行,“信女陳十五娘舍金佛像一軀鎮(zhèn)于寶塔頭上舍身同圓佛果”。銀佛像(圖一一:2):高4.5、寬2.4厘米。造型與上件略同,立佛身披緊身袈裟,方形底座上陰刻楷書“黃知孤舍佛一軀,舍生同佛果”。

  銀圓盒(圖一一:3):口徑2.3、高0.8厘米。圓形、子母口,蓋面微弧、底面上凸。素面,出土時內盛寶珠。底面中央陰刻兩行楷書“四息三有,同超法界”,邊緣一圈順時針陰刻楷書“信女黃四娘舍寶珠二匣鎮(zhèn)于寶塔共愿報”。

  圖一 一 福鼎三福寺雙塔出土金銀器

  二、宋代福建金銀器的工藝特點

  上述福建地區(qū)發(fā)現(xiàn)的二、三百件宋代金銀器,主要出土于窖藏、墓葬和塔基中。窖藏中發(fā)現(xiàn)的數(shù)量大,如邵武故縣窖藏,一次就出土140余件金銀器,數(shù)量驚人,且制作精美,推測為遇戰(zhàn)亂時慌忙埋藏起來的,至于物主后來為什么沒有取出,就不得而知了。

  金銀器種類有生活用品、化妝用品及首飾、佛教用品和貨幣類等。其中生活用品有碗、杯、盤、碟、盞、壺、執(zhí)壺、盅、盆、盞托、爐、小罐、渣斗、筷子、籠、瓶、湯匙、勺、漏勺、筆帽、投壺、燭臺等;化妝用品及首飾有鏡盒、粉盒、雙魚形飾、心形飾牌、凸花環(huán)形飾、心形香薰、蝶形飾、條脫、袖箍、發(fā)冠、發(fā)簪、發(fā)釵等;貨幣類有元寶形銀鋌、獸面銀泡、壓勝錢及銀練、鑿形銀鑄塊等;佛教用品有佛立像等。

  從以上出土金銀器分析,宋代福建金銀器制作水平在前朝基礎上進一步提高。與唐代相比,宋代金銀器器形更加豐富、形體更加輕薄精巧,呈現(xiàn)素雅秀麗風格,生活氣息也更加濃厚。其制作工藝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,主要表現(xiàn)在以下幾個方面:

  1較多的工藝創(chuàng)新

 。1)浮雕凸花工藝大量盛行。尤其高浮雕凸花,是北宋以后特別是南宋時期很有特色的裝飾技法。這種半立體形高凸花,制作技術復雜,難度很大。泰寧窖藏中的鎏金瑞果紋銀盤、鎏金獅子戲繡球紋銀盤、鎏金行龍折枝花卉紋銀杯(圖七)等都是高浮雕凸花裝飾技法的代表作。

 。2)普遍運用錘鍱、鏨刻、鑿印、鏤雕、鑄造、焊接等技法。高浮雕凸花工藝離不開高超的錘鍱和焊接技術。鏤雕技術更趨完美,并往往與其他技法結合使用,如福州黃昇墓出土的鎏金心形銀薰(圖一:3),由兩個心形的銀片扣合而成,鏤空的花形紋樣由銀絲堆累焊成,顯得玲瓏剔透。

  (3)夾層鑄造和重瓣技法的運用,增強了金銀器的厚重視覺效果,特別是夾層鑄造為宋代以前金銀器制作中所罕見。邵武故縣窖藏中的鎏金夾層八角杯,內壁素面上鏨刻文字,與外壁上的凸花紋飾分別制作,最后合璧,這樣內外壁既互不影響,又相得益彰;鎏金菊花銀盤(圖五:2b),主要裝飾特征即為重瓣,將盤內底作成花蕊,盤內壁作成兩圈細密、規(guī)整的花瓣,整體呈現(xiàn)出繁復、精美又富麗堂皇之效果。

 。4)鎏金器數(shù)量漸漸增多,并占到一定比例。邵武故縣窖藏中的鎏金銀器達三十余件,且件件制作精美。福州許峻墓的鎏金執(zhí)壺、碗、盞在器物上刻劃梅花、花鳥圖案,再施以鎏金,美輪美奐(圖三)。

  2出現(xiàn)了許多新的器形,如多曲形、多瓣形、多棱形等

  杯、盞、盤有圓形、五角形、五曲形、六角形、八角形、重瓣菊花形、瓜形。梅瓶等是新出現(xiàn)的典型物。邵武故縣窖藏銀器中的各式花形杯、碗、盤、盅、碟等,也大都不見于唐代金銀器中。

  3出現(xiàn)較多的以寫實手法表現(xiàn)的植物花卉瓜果裝飾紋樣

  繁復的曲瓣花形,往往根據(jù)器壁式樣,采用因器施畫的布局形式,達到裝飾與造型的和諧統(tǒng)一。如五曲梅花銀盤(圖五:3b),盤心凸印月亮、折枝梅花和海水,層次分明,布局精妙,充滿詩情畫意;團花造型的碗、盞,則以器內底作花蕊,器內壁作花瓣,構思極具匠心,使器物整體看上去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花(圖五:1b、2b);還有一些器皿,如邵武故縣出土的鎏金夾層八角杯(圖五:5a),其器壁外的主題紋飾以開光形式分布八面,上下邊飾花葉、卷草,紋飾布局主次分明,重點突出,很好地表達了主題內容。

  4出現(xiàn)了金銀與漆、木、瓷器合璧的產品

  如福州市冶山路出土的白瓷銀扣碗(圖四),在瓷碗的口沿鑲銀扣;邵武黃渙墓出土的漆茶盞、漆盞托(圖六:5),口沿、底足鑲銀扣;福州北郊茶園山出土的“轉官”心形佩飾(圖二),通體鍍金,牛角梳用金邊包背等等。反映了宋代社會之富裕階層極為考究的生活習性。

  5出現(xiàn)許多匠名鋪號,體現(xiàn)出強烈的商品經濟特征

  宋代,隨著商品經濟的繁榮和發(fā)展,各地金銀器制作行業(yè)十分興盛,金銀作坊、商鋪間競爭加劇,反映在器物上,就是有銘款的金銀器顯著增多。為了維護商業(yè)信譽,制業(yè)者往往將行名、匠名及產地打印在金銀器上,如上文所述之“張念七郎”(圖三:9b)“尹一郎”“吳七郎造”“李四郎”“元良”“朱十二郎”“吳七郎造”“李四郎”“□千一郎”“張十郎”“張六郎造”等等。這些批量生產的、形制和紋樣雷同的作品,形成了一定的模式,顯示出當時商品經濟已十分繁榮。

  6詩詞刻銘裝飾開始流行

  除了在金銀器上打印或鏨刻店鋪、產地、工匠名字外,還出現(xiàn)了用詩詞銘刻作裝飾的風氣,如邵武故縣窖藏中的鎏金夾層八角杯(圖五:5b),杯內刻《踏莎行》詞一首,與外壁裝飾的建筑、戲曲人物相呼應,既增添了觀賞性,又提高了器物的品味。

  7。佛教題材的金銀器增多

  此種器物多用于供奉,往往刻有銘文。福鼎三福寺塔剎中出土的兩尊鎏金銀佛像器身上刻有“信女陳十五娘舍金佛像一軀鎮(zhèn)于寶塔頭上舍身同圓佛果”“黃知孤舍佛一軀,舍生同佛果”;盛有寶珠的銀盒,器底刻有“四息三有,同超法界”“信女黃四娘舍寶珠二匣鎮(zhèn)于寶塔共愿報”(圖一一)。說明宋代金銀器已成為善男信女供奉佛教的重要器物。

  三、宋代福建金銀器手工業(yè)繁榮的原因

  據(jù)統(tǒng)計,迄今為止,國內已見發(fā)表資料的宋代出土金銀器近千件[14],其中福建省有270多件,占全國四分之一還多。從這個數(shù)字可以看出宋代福建金銀器手工業(yè)在全國占有重要位置。究其原因,結合史料可作一探討。

  1豐富的金銀礦產資源

  宋代福建金銀礦產資源和采冶產量在全國名列前茅,是全國最重要的銀礦中心。金礦有汀州一處,《閩書》記載:“金礦。宋天下州郡金冶十一,汀其一,歲貢金一百六十七兩!盵15]而銀礦數(shù)量龐大,宋代全國有礦場51處,而福建就有26處,超過半數(shù)。朝廷當時設立了三個管理金銀業(yè)的機構——監(jiān),其中一個就設在福建建州——龍焙監(jiān)!般y礦。宋產銀之監(jiān),天下有三,閩一,建州曰龍焙;場五十一,閩二十有六:福州之寶興,漳州之興善、毗婆、大深、嚴洞,汀州之黃焙、龍門、寶安,南劍州之龍逢、寶應、王豐、杜唐、高才、贍國、新豐巖、梅營、龍泉、順昌,邵武軍之焦阮、龍門、小杉、青女、三溪、黃上、同福、磥祭。冶,天下八十四,閩六:汀、漳、泉、福州、南劍、邵武!盵16]

  2政府對金銀業(yè)采取完全開放的政策,準許人民自由開采礦山

  宋時,金銀采冶業(yè)每個單位下分“場”“冶”“坑”!皥觥笔遣傻V場;“坑”即是礦,每個場下管若干個坑;“冶”是冶煉廠,礦石材料往往靠數(shù)個采礦場供應。官府不具體經菅,只在重要礦冶中心設有“監(jiān)”“務”主管征稅事務。宋代時福建礦業(yè)在全國名列前茅。《宋史·地理志》所載宋代銀出產地,福建在宋代福建路的福州、建寧府、南劍州、漳州、汀州、邵武軍的17個縣有40個銀場。閩北則是主要礦區(qū):建安有石舍、永興、丁地三銀場。浦城有余生、蕉溪、角竹三銀場。建陽、政和、邵武、光澤有太平銀場……《文獻通考》卷二十二載,元豐年間全國各路進奉金銀的數(shù)量大約16萬兩,而福建路就有了3.7萬兩,約占全國五分之一。另據(jù)《宋會要輯稿·食貨》三十三載:元豐元年(1078)產銀量較多的四個州中,福建南劍州的將樂縣安福場以年產銀51227兩而名列第一。

  3商品經濟的大發(fā)展

  南宋時朝廷盡管退踞南方,但在靈活機制的激勵下,商品經濟發(fā)達,人們的衣食住行更加講究,促使金銀器手工業(yè)更加發(fā)達。單就白銀而言,南宋半壁江山的產量甚至超過了北宋統(tǒng)一時期全國的總量。迄今為止南方銀器出土數(shù)量遠超北方,南宋超過北宋。大宗考古出土的金銀器很多集中在南方,如四川[17]、福建、江西[18]、浙江[19]、江蘇[20]、安徽[21]等地。

  宋代,隨著封建城市的繁榮和商品經濟的發(fā)展,在城市設有專門的金銀店鋪!秹袅讳洝酚涊d,當時的首都杭州,“自五間樓北,至官巷南街,兩行多是金銀鹽鈔引交易,鋪前列金銀器皿及現(xiàn)錢,謂之‘看垛錢’……”[22]《東京夢華錄》還記載了當時金銀器的使用情況:“大抵都人風俗奢侈,度量稍寬,凡酒店中不問何人,止兩人對坐飲酒,亦須用注碗一副,盤盞兩副,果菜楪各五片,水菜碗三五只,即銀近百兩矣。雖一人獨飲,盌遂亦用銀盂之類……”[23]

  4庶民生活富裕

  金銀是稀缺的礦產資源,原本只為皇室貴族階層享用的金銀器,隨著宋代庶民階層的日益富足而大規(guī)模流入民間,全面走向世俗化、商業(yè)化,使用金銀器成為一種社會風尚。從福州茶園山、邵武黃渙墓出土的金銀器看,不但有生活用具、梳妝用具、裝飾用品,甚至還有成套的茶具,反映出金銀器已成為宋代富裕庶民階層較為常見的生活用器。

  注釋省略

  圖文來源:《福建文博》2018年02期

  作者:陳邵龍(福建博物院福建福州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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